Netflix与HBO为何都选择这家播客公司制作自己的播客?
Pineapple Street Media在创立之初,创始人们便雄心勃勃地表示要与行业中最有趣且最富创意的创作者及公司合作,会不断尝试各种形式、不同风格,推出源源不断的高质量音频故事。如今在公司官网依然能够看到这份意气风发的“自我介绍”。
近五年的时间里,最初那个独立且规模较小的Pineapple Street Media已发展成为了Audacy(原为Entercom)旗下的Pineapple Street Studios,但坚持发展多元化播客的理念却不曾改变。Pineapple Street不断与业内佼佼者合作,推出了“Missing Richard Simmons”“The Clearing”等一系列调查类节目以及“Still Processing”“Unhappy Hour”等对谈类、脱口秀类节目,经营着Netflix、HBO旗下的多个影视剧的官方播客,还为摩根士丹利、Nike等公司做过品牌播客,甚至上线过一档儿童节目“The Kids Are All…Home”。几乎可以称得上在播客领域遍地开花,取得了长足发展。
2016年8月中,距离美国总统大选不到三个月时间,iTunes的播客页面中迎来了一个令人好奇的新播客,名为“With Her”,这是希拉里·克林顿参与总统竞选期间的官方播客。
如果你以为一个总统参选人的播客,就是把各种竞选造势的陈词滥调直接搬到音频里,那你就错了。因为希拉里的竞选团队委托了一家名叫Pineapple Street Media的播客公司来制作这档节目。工作室的联合创始人Max Linsky担任主持和制作人。在11集播客节目中,Max Linsky犹如一个独立纪录片导演,从夏天开始追踪希拉里的竞选工作。他不仅和希拉里本人进行交谈,记录她在竞选造势活动前后、电视辩论前后的所思所想,同时还广泛地与她的团队交谈,包括她的竞选总干事、传播总监、演讲撰稿人等等,此外还采访了她的丈夫、前总统比尔·克林顿和女儿切尔西。播客从2016年8月12日上线,一直更新到11月7日,也就是投票日前夜,完整记录了希拉里被提名为民主党总统候选人,一直到投票日的全过程。
如今回看,“With Her” 确实是一部令人着迷的作品。这是一份独一无二的记录了一位著名政治家积极参与总统竞选,最终迎来失败的资料。
这档播客在发布时就引起不少媒体的注意,也让人们留意到这档播客背后,这家刚刚成立的播客公司Pineapple Street Media。
多元化发展历程
2016年,在布鲁克林闹市区一处复式公寓风格的地方,Pineapple Street Media诞生了。Max Linsky与Jenna Weiss-Berman联合创办了这家独立播客公司。两人都是音频行业的资深人士,Linsky与他人联合创办了一档以采访叙事类记者为主的播客节目“Longform Podcast”,而Weiss-Berman曾是BuzzFeed的音频监制。
彼时,公司手里只有零星几个项目,其中包括“Still Processing”,一档文化对谈类节目,由《纽约时报》的Jenna Wortham和Wesley Morris主持。但凭借着创始人们在音频领域的独到经验以及对播客热门趋势的把握,Pineapple Street制作出品的节目也越来越多地进入到公众的视野里。2017年年初上线的“Missing Richard Simmons”便成为了这样一档现象级播客。自从“This American Life”于2014年推出的真实罪案调查类播客“Serial”大获成功之后,真实罪案调查类播客的热潮便不曾消减,就在各种聚焦骇人的谋杀案件的播客层出不穷之时,而“Missing Richard Simmons”则另辟蹊径,风靡一时。纪录片导演出身的主持人Dan Taberski调查了一个相对小众的事件,探寻健身与饮食控制大师Richard Simmons突然消失在公众视野背后的真相。
到2018年,Pineapple Street从只有四个人的小团队扩张到了十几个人。办公室也迁至了人流匆匆的Willoughby Street,公司有了坐拥湖景的专属town house,公司的厨房旁边装修了一间带隔音效果的录音室。曾经的办公地点,也就是布鲁克林高地的Pineapple Street成了往事。说起Pineapple Street,就不得不谈谈公司起名的故事了——听起来非常励志:如果公司做起来了,创始人们就可以打趣地说,总有一天我们也会在Pineapple Street这条街买下自己的房子。
事实证明,Pineapple Street的确在多元化的原创播客方面取得了令人瞩目的成绩,涉足调查叙事类、对谈类、脱口秀类等等领域,和Netflix、《纽约时报》、HBO、迪士尼旗下的ESPN保持着合作,同时也为包括摩根士丹利、Nike在内的更多行业的头部公司制作品牌播客。
2019年8月,美国第二大商业广播企业Entercom(企通传播,2021年3月更名为Audacy)宣布同时收购Pineapple Street Media和Cadence13两家播客公司,据当时《华尔街日报》的报道,前者的收购价格近1800万美元。而后,Pineapple Street Media更名为Pineapple Street Studios,沿用至今。虽然结束了独立生涯,但其主营业务并没有太大改变,仍然继续着与Netflix和Nike的合作,并不断拓展新的播客业务,Audacy无疑成为了强大的后盾,提供了一定资源支持。
2020年,Pineapple旗下的“The Catch and Kill Podcast”“Running From COPS”两档播客均获得了美国广播电视新闻领域最高奖项皮博迪奖(The Peabody Award)的提名,在业内领先。
调查性播客蓬勃发展
正如官网所展示的,Pineapple制作的播客作品非常多元,体裁、形式、风格丰富多样,但这其中最广为人知的非调查性播客莫属了。“Missing Richard Simmons”又是其中的典型代表。该播客记述了主持人Dan Taberski为了搞清楚健身与饮食控制大师Richard Simmons为何突然销声匿迹而做出的努力。Taberski曾是“Daily Show”的制作人,且参加过Simmons健身俱乐部的健身课程。该健身俱乐部是Simmons在上世纪七十年代中期在洛杉矶开的,过去几十年里,Simmons都和他的粉丝们保持着一种不同寻常的亲密关系,但2014年年初他突然关停了俱乐部,从公众的视野中完全消失了。
虽然借鉴了“Serial”的调查模式,但不同于调查谋杀案件时的沉重、严肃,“Missing Richard Simmons”倒成了热爱桃色事件的吃瓜群众的谈资。尽管关于该播客是否符合道德的争议接连不断,《纽约时报》认为对一个过气的名人进行如此私人化的调查审视在“道德上存疑”,但其播放量却一直上涨。由于评论人士都将重点放在了道德的合法性问题上,反而鲜少有人关注该作品的审美品味,那种狡黠幽默与浮夸的叙述风格也是吸引听众的一大特色。叙述者扮演着一个怪异的角色——一个风趣、不屈不挠、又能妥协还过于戏精的人物。在某种程度上,他就是调查对象的一面镜子。而从商业角度来说,该播客的成功也无可否认:下载量达上千万,登上了当时苹果播客的榜首,亚马逊也准备将其改编成一部电视连续剧。
当然,除了“Missing Richard Simmons”,Pineapple Street还推出了多档调查性播客,比如与Taberski合作的另外两档节目“Surviving Y2K” “Running from COPS”。2019年与另一家播客公司Gimlet Media联合制作推出的”The Clearing“,再度登上了苹果播客的榜首。该播客随着April Balascio的脚步探寻隐藏了数十年的真相,对其作为连环杀手却逍遥法外数十年的父亲Edward Wayne Edwards所犯下的罪行予以清算,深入Balascio的童年时代,侧写其父亲长久以来未曾暴露的阴暗面。而这档纪实性的播客也推翻了网络上一些谣传,将真相还与公众。
今年3月底,Entercom正式更名为Audacy当天,Pineapple Street又上线了一档历史调查类播客“My Fugitive”, 同时发布了另一档真实罪案类播客“Stay Away from Natthew MaGill”的先导片,新节目封面上均标注“Audacy原创”字样,后者已于4月中旬上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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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拘泥于单一形式
相比于声势更强、更易于产生社会影响的调查性播客而言,对谈类、脱口秀类节目听起来似乎更为轻松、非正式一些,但其实这种外在形式常常会让人忽视团队在制作节目时所付出的心血。这类节目也是Pineapple Street一直有心涉足的领域。在一个新主播找到适合自己的状态前,Pineapple Street经常会弃用长达几个小时的录音带,为达到更好的节目效果,一期时长为一小时的单集要花上十几个小时来编辑。但总体而言,还是相对更易于制作的,成本也并不高昂,且能够保证长期持续更新,因而一直稳健地在Pineapple Street的播客网络中占据一席之地。
其中便包括“Stay Tuned with Preet”,由前纽约南区联邦地区法院(Southern District of New York )的律师Preet Bharara主持。这档播客可谓为Bharara量身打造,节目的策划从其专业出发,融入了沉着思辨的个人风格,透过法律角度对时事新闻加以剖析,探讨权力、政策及正义等话题,给听众提供了大量硬核的观点。
哪怕同为Pineapple Street制作的脱口秀播客,也是风格各异的,比如喜剧演员Matt Bellassai主持的“Unhappy Hour”,充斥着永无休止的抱怨和令人捧腹的笑点。Bellassai的个人风格非常鲜明,区别于其他搞笑类主播,他一边喝酒一边录音的习惯也给很多听众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后来Pineapple Street的员工有时还会在录音室里发现零星的空酒瓶。
以制作品牌播客实现营利
正如前文所述,Pineapple Street也出品过许多品牌播客,这与其营利模式息息相关,不同于竞争对手、目前已归入Spotify麾下的Gimlet Media,Pineapple Street从未接受过任何风投公司的投资。据Vulture报道,播客广告也并非Pineapple Street最主要的收入来源,该公司从未设立过广告销售部门,其最主要营收便是佣金,也就是接受品牌方的委托,策划并制作相关播客。正因如此,很多Pineapple Street出品的播客最终所属权并不在自己。
“Trained”是Pineapple Street为Nike制作的一档播客,自2018年7月上线至今已更新到第八季,由Nike的高管Ryan Flaherty主持,邀请职业运动员、心理学家、医师、教练等等专家做客节目,一同探讨提高身体素质、保持健康等健身方面的问题,通过不同视角提供丰富且新颖的见解,以帮助听众更好地健身、锻炼,从而达到良好的品牌营销效果。
此外,Pineapple Street与Netflix的合作也颇为瞩目,根据官网的显示,Pineapple Street已经为Netflix制作推出了五档播客,形式以对谈为主,主题则多与Netflix的内容生产有关。比如于2018年4月最早上线,至今仍在更新的播客“You Can’t Make This Up”,聚焦于Netflix非虚构原创系列背后的制作故事,由主创成员亲自介绍创作理念、如何获得拍摄或采访权、如何通过剪辑呈现出最终画面等等受众好奇的方面,还会更进一步探讨剧情发展以及现实影响等问题。
针对Netflix的热门影视剧“Shadow and Bone”,Pineapple Street也制作了“Behind The Scenes”这样专门化的播客,以达到推广、增值效果。该剧改编自Leigh Bardugo的同名畅销书,讲述了在一个被巨大黑幕隔绝的世界里,年轻的女战士历经重重考验拯救王国的故事。精良的制作背后,是作家、导演、演员和各个幕后工作人员在故事情节与角色方面的交流碰撞,是从畅销书改编到影视剧、将文字转换成画面再搬运到荧幕的复杂过程。这些幕后故事便构成了“Behind The Scenes”的主体部分。
除了对幕后故事的挖掘,Pineapple Street也与Netflix合作推出了“I'm Obsessed With This”“Okay, Now Listen”两档单纯讨论剧情以及各种衍生话题的播客,而“Strong Black Lead”则是聚焦人物,邀请了好莱坞荧幕内外的优秀黑人工作者,分享自己的传奇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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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创新之路上步履不停
热衷于尝试各种播客形式的Pineapple Street在创新性发展之路上不曾止步,《纽约客》2018年发表的一篇有关播客叙事模式的专题文章便详细地记录下了Pineapple Street团队一次有关新尝试的探讨。那是一个以美国监狱中的单独监禁为主题的原创脚本播客项目,由记者兼小说家Adam Sternbergh所构思。他曾为“This American Life” 写过一些稿子,但尝试播客创作还是第一次。Sternbergh想要创造一个身处单独监禁中的囚犯,以这个虚构人物的经历与回忆作为叙事主线。
Adam Sternbergh
就制作形式而言,为了让节目更加逼真,Sternbergh希望针对这一议题做大范围的调查研究,然后再“筛出”最有料的结果,把其“融进人物”,同时把采访研究囚犯关押的相关专家、曾入狱过的普通人及监狱警务人员的真实音频收录其中。但Weiss-Berman力劝Sternbergh再重新考虑一下戏剧性重演这种形式,她担心这一形式会产生过度的鞭笞感。曾任《纽约时报》杂志编辑,现就职于Pineapple Street的执行主编Joel Lovell则提出了另一种思路,他建议以一位专家讲述孤独一人时该怎么生活开场,然后由演员扮演囚犯自述故事,最后Sternbergh站出来提醒听众这个人物是虚构的,但其他的声音都是真实的。这场讨论最终的结果如何,恐怕只能等到节目真正面向公众上线的那一天才能得到揭晓。
但有一点值得注意的是,谈到要不要将这个虚构人物的罪行或者清白纳入到剧情中时,Pineapple Street内部一致提出了否定意见。虽然Linsky并没有点名说出“Serial”,但他建议不要再继续那种“他做了,或者,他没做”的把戏了,“那简直都成了播客的套路了!” Weiss-Berman也补充道:“我们应该来点新的创造!”这或许也昭示着Pineapple Street的创新之路还将继续进行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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